鐵鏽

鐵鏽極為迷人，至少它是屬於自然的事實。如果可以的話，接受鐵鏽是唯一的好辦法。抽象的時間透過濯足入水來驗證水非前水，然而更直觀的表現方式則是鏽壞。空氣中有鐵鏽的氣味，五十年前與五十年後的氣味是一致的，儘可能無從驗證，不過無妨，滿足了對時間的想像，也就皆大歡喜了。

當時間不斷催促金屬的鏽化，我們只能暫時延緩，卻終究徒然。立石鐵臣在台灣民俗圖繪的專欄中有一幅關於大稻埕永樂市場的版畫，畫中人物吃著路邊擔仔，最引發我關注的是右方一男子坐於椅條(í-liâu)，左腳抬起置於板上。精準而詳實的記錄了台灣街頭的風情。在我兒時也曾有一段經驗，約莫90年代，我時值約莫國小中年級，當時一位長輩家住台北大安區，在他家用餐時我也極為自然的抬起了腳吃飯，突然間遭到痛斥沒有教養，當下的我感到羞愧，甚至不敢看向同在餐桌中的雙親，怕讓父母親跟著抬不起頭，也就只能咽著驚恐端坐其中。年幼的我體認到某些動作被區隔為「落後世界」又或是「不文明」的舉動，作為一種意識型態也就是夾帶高尚文化純粹以某種道德規勸的姿態降臨。隨著時間推演，現在我幾乎無從再看見路邊攤上有人依此法食飯，大概大多數人都被教化成禮儀之邦的百姓了吧！

黃文博在《台灣冥魂傳奇》中提到，民間判別壽終正寢前的預兆是「男穿靴，女戴紗」，即男性腳踝浮腫，女性臉部浮腫。如同鏽蝕一樣，氧化是種現象，浮腫亦然，對於生命而言，抽象的時間透過現象來與我們對話。當鏽化到一定的程度時，鐵可能會崩解，或者化為碎片，如同毛蟲與蝴蝶之間的關係。很難去證明他們原是相同的「東西」。至少在國小自然科學課降臨之前，如此告訴我，我同樣難以相信（紀德對於自我說了如此一段話：認識你自己實在是一個醜陋而且有害的格言……想要「認識自己」的毛蟲永遠也變不了蝴蝶。）然而不論願意與否，時間總是催化著某些東西，在我們有所體認之前早已質變。

參考：

http://nicecasio.pixnet.net/blog/post/446532902
http://da.lib.nccu.edu.tw/ft/?m=2303&wsn=05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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