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尚未認識的朋友,是的,我由衷地如此稱呼,他給素未謀面的我稍來兩盒咖啡,一盒是濾掛式,另一盒則是咖啡豆。只因為中介的朋友一次玩笑式的推薦,他便認真的想要將自己烘炒的成果分享給朋友。這一舉動無疑地是極具熱忱的!在我攤平豆子時,我能看見均勻完整的型態,每顆均無甚瑕疵,顯然是經過細選而匯集的豆子。面對朋友的舉薦,我不禁湧現罪惡感。一種深怕辜負他人好意的情緒。身為外行者的我深怕無法一窺其奧妙。
將名字取作伍青咖啡,我倒是有諸多想像,當然是台語中的「有青」一詞來強調新鮮,當然更可以引申為與生青豆為伍,其樂在烘培不可言表。這個名字也有別於當今諸多以洋涇濱式的外國名字命名的咖啡店。將咖啡當作某種外國花瓶來展演的濫觴遠在日治時期早已形成,明治以降日本全盤西化論眾所皆知耳熟能詳,在此風潮下諸如「PARKライオン」、「夢八里」、「波麗露」皆名傾一時。
其實早在日治時期台灣的咖啡文化就已經頗為盛行,甚至更為摩登。
在《笠山農場》中主角拓墾笠山栽植咖啡樹,小說中描述主人所雇傭的工人對於咖啡種植事完全沒有經驗,甚至不明白咖啡是為何物。現代的我們在龐大的品種系譜之中如何找尋自己鍾愛的氣味,這可以是很科學的評測,然而更讓人為之傾迷的是關於情緒的,比如巴爾札克在《論現代興奮劑》中描述如何製作出暴斂的黑色液體,只推薦給有著一頭烏黑健康頭髮,皮膚為朱紅色……像路易十五廣場上的柱子一樣健壯的人,後果像是神經叢著了火,也像是拿破崙的大軍迎敵。貝多芬也有著每次飲用咖啡前,必先細數六十顆咖啡豆,而為一人份的傳說故事,關於咖啡,似乎也不見得非要如實驗室般的精準測量。
我如同絕大多數的台灣人,對於咖啡如同鍾理和筆下的鄉人一無所悉,然而一位朋友親手炒製的咖啡豆,又有甚麼比得上其中的芳醇呢?